趙梟澤在半夜驚醒，之後怎麽也睡不著。

看著一邊還在沈沈睡著的沈渺，一只手就攬上去。

自己失眠很久，只有抱著沈渺才能安然入睡，整整三年，已經習慣了。

沈渺察覺背後人的擁抱，在趙梟澤懷裏把臉擡起來：“怎麽了？”沈渺剛剛睡醒的樣子，總帶著一股讓人親近的乖巧，但是只有趙梟澤知道，這張臉背後，到底沾染了多少不看骯臟的思想。

但是，這又怎麽樣呢？

“你還睡著嗎？”趙梟澤問，把人往自己胳膊裏摟得緊了緊。

“你說。”沈渺心臟砰砰直跳，趙梟澤說話從來沒有這麽溫柔過。

“和我去美國，結婚。”

沈渺睜大眼，眼淚就一股股往外冒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
趙梟澤重覆：“和我結婚。”

這是趙梟澤最近深思熟慮的結果，他無時無刻都在反思自己的感情，對尹向東的迷戀最終在他回來的時候煙消雲散，沈渺雖然混，但是全部都是基於自己的感情變動，趙梟澤坦言，三年自己和沈渺磨合的很好，這是基於自己理性和感性最終得出的結論。

“但是，你答應我一件事。”趙梟澤說。

“別再對別人發狠，只要愛我就行了。”

沈渺小聲說：“能從下周一開始麽？”

——

張元之所以敢這麽頂撞胡天，就是因為張明遠許諾，事成之後，能有一大筆錢，自己也早就看胡天不爽，打算來一票大的就擦屁股走人。

“顧庭！你先上車！”胡天要是打架的時候，還揣著護人的心思，就跟小姑娘來了大姨媽一樣束手束腳，難受。

顧庭聞言就拉著楚陽要走，但是無奈對方人多勢眾，想要轉移，怕是困難。

胡天說一腳就一腳，靶子準心兒踢在張元的肚子上，這一腳牟足了勁，讓張元爬不起來了：“你個白眼狼！老子瞎了眼，打死你個龜孫兒！”

胡天去撿張元手裏的棍子，棍子換了主人，張元手底下的兄弟也自然不敢亂動，都在緊張觀望局勢，胡天這個人除了極少數的刺兒頭，都對他印象不錯。

所以，胡天篤定，只要幹翻張元，其他人就不敢動，擒賊先擒王，書上說的。

但是，跟著張元的混的人裏邊兒，還就是有人不開竅，胡天手裏有家夥，明顯風向一邊倒，他就敢往上湊，胡天自信以為，來人事向自己說明情況的，腳踩在張元後背上，剛要說話，對方一來就一刀。

紮進左腹。

好在胡天反應快，奪刀又給了對方一棍。

“胡天！”

顧庭原本幫著楚陽扶尹向東上車，才到車門口回頭正巧看見胡天挨刀子，就沖回去。

“你回來幹嘛？！”胡天趁著天暗，想再撐一會，沒人扶還好，被顧庭扶了一把膝蓋發脆，就要跪，顧庭扶著他的腰，糊了一手的血，嚇得臉沒了顏色，抖著問：“去醫院？”

腳底下的張元晃晃悠悠站起來，察覺胡天手上。不僅喜上眉梢，一個驢打滾到一邊站起來：“胡天有傷，怕啥，還不快上！”

張元發話，戴面具的幾號人紛紛圍上去。

“讓你走，你不走，這下完了。”受了傷的胡天雖然這麽說，但是自覺手上還有點勁兒，一開始來的幾個人，都讓胡天打發下去。

顧庭只看見胡天流血，心裏發慌，忽然想起來自己原本為了導一出好戲還專門買了防狼噴霧，捏在手裏，張元氣急敗壞上來就要往胡天腦袋上掄棍子，顧庭眼疾手快，把辣椒水兒呲到對方臉上。

“靠！”張元叫了一聲。

顧庭轉身就拉著胡天跑，兩個人回身的時候，楚陽安頓好尹向東之後，正逆著他們往回走，走到一半，撞上顧庭：“你瘋啦，還不快走，我開車！上車！”

“你先送他們去醫院，我有事問他。”楚陽冷著臉往前走，不管顧庭怎麽拽都無動於衷，車上兩個一個冒血一個吐血，一個都耽誤不得，顧庭無奈，只好加了油門，往醫院趕。

張元看見楚陽，心裏也癢癢，還想著前幾天被揍的事兒，就先縮到眾人身後：“先把他手給我打殘！”

幾十個人還沈浸在捅原老大的震驚和興奮中，聽見張元這麽說，都自告奮勇往前沖，在遠處看，簡直就像一團群魔亂舞的瘋子。

棍子打在楚陽身上，楚陽就一拳揍在對方臉上，基本揍一個，趴一個，楚陽往前走，人就一個個往腳底下趴。

張元慌了，眼前人山越來越薄，楚陽就一步步往前走。

“誰讓你來的？”楚陽揪住張元領子的時候，張元前面已經沒有人了。

張元震驚對方戰鬥力的同時，還不忘回答問題：“我說...我說...”

“我說你個頭！”張元跳起來，掙脫楚陽的手，一棍子就打在楚陽左腦瓜上，瞬間，血就流下來了，楚陽鼻腔裏微微吸了一口氣，也不問問題，側身反手，撈了對方的棍子，朝腿上就是一棍。

張元就跪下來。

“別別別，兄弟，不是，大哥，楚大哥...”張元說著往後退，又爬不起來，只能用膝蓋慢慢往回挪。

“我說，還不成——”話還沒說完，楚陽朝胳膊又是一棍。

張元直接癱在地上。

一步也退不了，楚陽背光站著，血糊了半張臉，張元倒吸一口涼氣，這麽看倒像是閻王索命來了，接著又挨一棍，徹底不省人事。

楚陽扔了棍子，從張元屁股後邊摸出手機，擡起張元的大拇哥解鎖，看到最新電話聯系人。

張明遠。

——

胡天挨著尹向東的病床躺著。

顧庭一邊幫著拿藥，一邊來回踱步著荷藕楚陽打電話。

“別打了，我來了。”楚陽滿頭是血撩開布簾，又把顧庭嚇了一跳。

這一晚上，四個人三個見了血，倒黴催的。

顧庭心裏不得勁，剛給胡天縫完傷口的醫生，順便又給楚陽來了幾針，不過萬幸的是，都不是大毛病。

楚陽頭上包完紗布，就坐在尹向東的床上，顧庭幾次過來勸，楚陽就是不挪窩，瞪著眼等尹向東睜眼。

“我都給紮成血口子了，你也不來看看。”胡天躺在隔壁嘰嘰歪歪，心想怎麽一個兩個都圍著尹向東轉，連個倒茶的都沒有。

“顧庭，顧娘娘哎！”胡天開始嚎：“你私人教練要渴死啦！”

顧庭聞聲趕過來：“叫什麽叫，我看看哪裏來的血口子。”裝模作樣的往胡天身上撲，沒成想胡天突然黑了臉：“把我手機拿過來。”

顧庭中途照做。

“餵，強子，給我查查今天一共出去多少兄弟，還有張元最近和誰聯系過。”

胡天做起來，腰上就滲血，顧庭連忙搭把手：“張元怎麽在這，我看他這次是徹底要跟你翻臉。”

“翻就翻，我那還有一沓帳沒跟他清算完，咦，你身上什麽味兒？”胡天話說到一半，就又扯遠了：“你過來，我再聞聞。”顧庭的胳膊被胡天拽住，看他有傷就不掙紮，湊過去讓他聞。

就看見胡天鼻子蹭著顧庭的胳膊一直往上聞，顧庭身子越來越低，一直到胡天的鼻子已經蹭到顧庭的右臉，才說：“怪了，怎麽奶裏奶氣的，一股子營養快線的味。”

顧庭臉僵微笑：“你知道有種東西叫沐浴露嗎？”

胡天震驚：“老爺們洗澡還用這個？！”

顧庭好奇：“你用啥？”

胡天：“雕牌。”

顧庭：“牛逼。”

顧庭聽見隔壁有動靜，就跑過去看，就看見尹向東懷裏抱著楚陽，一頓猛親。

尹向東鼻涕眼淚嘩嘩直流，顧庭反應過來就開始遞紙。

“他怎麽啦？”

楚陽臉上沒表情，就聽見尹向東開始說：“阿季，你沒事，嚇死我了。”

尹向東的記憶，又回到了尹季出事的那年。

越來越混亂。

顧庭叫來醫生，是個圓臉的中年男人：“怎麽又是他？”隨後給尹向東的父母打了電話。

二十分鐘以後，尹國棟和秦嬌蘭就出現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，等到和醫生攀談完畢後，兩個人才收拾了情緒進來。

看見楚陽，秦嬌蘭微笑點頭，尹國棟則是不吭一聲。

“顧庭？你是顧庭？”秦嬌蘭在看見兒子沒事以後馬上註意到了站在旁邊滿臉焦慮的顧庭，被認出來的顧庭還沒反應過來，秦嬌蘭就握著他的手：“是演《煙雨村》的顧庭吧。”

《煙雨村》是顧庭的成名作，但是有些年頭了，再說演的時候人還小，這樣能把自己認出來，顧庭多少有點佩服這位阿姨了。

“那個電視劇，我來來回回看了七八遍了，最喜歡的就是你演的‘陸少爺’，沒想到在這裏，啊，你是東子的朋友嗎？”

尹國棟很大聲的咳了咳，秦嬌蘭才撒開顧庭的手：“你看看我，冒失了。”又轉頭去看兒子。

尹向東只拉著楚陽的手不撒開，聲音是難得的亢奮：“爸媽，阿季沒事，阿季頭還疼麽？”

楚陽大概知道，這是三年前的尹向東。

“不疼。”楚陽嗓子啞的厲害，末了加了一句：“哥。”

尹向東眼神裏少有的神采此刻就像星星一般閃耀，楚陽盯著移不開眼，楚陽幾頓安撫，讓尹向東重新回到床上，之後和尹國棟夫婦一起出了病房。

楚陽把大致經過說了秦嬌蘭就開始抹眼淚：“阿季已經走了三年多，中間尹向東的記憶一直不是很穩定，總是有些跳脫，沒想到還是想起來了。”

“你是？”尹國棟打量楚陽，因為怎麽看，楚陽怎麽一臉痞氣。

“叔，我是尹向東在劇組的朋友，之前我們在一起工作。”楚陽很客氣。

“哦，他說的朋友就是你啊？”尹國棟胳膊環抱在胸前：“年輕人找點正經的工作不好嗎？在劇組幹嘛，能當演員還是被導演潛？這次算是一個教訓，把劇組的工作辭了，不怕白手起家，就怕投機取巧混日子！”

秦嬌蘭略有不滿得倒了尹國棟的胳膊：“好好的孩子你說什麽呢！”然後對楚陽笑：“別聽他的，他當老師當慣了，見到小輩就嘴裏發癢，你在劇組都幹嘛？”

“演戲。”

“哦，群演呀，沒事沒事，很多知名的演員都是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，阿姨對你有信心，那我家東子在劇組幹嘛呀。”

“當經紀人。”

秦嬌蘭眼睛亮起來，指了指裏面的顧庭，小聲說：“不會是他的經紀人吧？”

尹國棟挑了挑眉毛。

“不是。”楚陽說。

尹國棟鼻子裏哼了一聲，接著聽楚陽說：“是我的經紀人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顧庭：胡天你是沙雕吧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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